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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创] 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访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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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10-10 18:30:04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= '改革深 社会稳 ――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讨所所长郑永年访谈 \n
  编者按:近一段时代以来,国家领导人密集阐述改革特殊是政治体系改革,表明推进政改的态度。刚停止的十七届五中全会提出,我国发展仍处于可以庸庸碌碌的重要策略机会期,必须以更大信心和勇气全面推动各领域改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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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象征着改革行至关口。因为在社会政策和体制层面缺乏有力跟进,中国改革已有陷入停止之忧,并因而累积了越来越多的社会抵触。要破解这一局面,化解社会普遍的戾气,改革必须“深耕”。在既有改革经验中,将改革自身导向深刻的路线图实际上是存在的,今天有必要重新省视。本刊就此专访中国国情长期的视察者、剖析者郑永年教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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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社会改革是还债,也是对新自在主义祸患社会的清理,医疗和教育成为暴富的范畴,在世界历史上很少有这样的事情产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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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记者(以下简称“记”):依据你的断定,社会改革是当前中国主体性的改革。这一点应当怎么懂得,不同阶段不同的主体性改革是否形成了中国改革的某种路线图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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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郑永年(以下简称“郑”):梳理中国改革的逻辑,当然要从邓小平开端。我感到邓小平真正把中国改革思路想明白的,还是他的南巡谈话。南巡提出的改革思路,不仅总结了中国本身80年代的教训,还总结了苏联、东欧的经验。东欧的改革是一步到位,所谓“Big Bang”(大爆炸),这种经济和政治改革一起来的方法立刻导致了诸多问题。而邓小平的思路非常明白,中国的改革是先经济改革,再社会改革,再政治改革,分三步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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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邓小平说过,中国到来世纪(现在看就是本世纪了)中期要实现民主。在这之前,中国要走一部门人先富起来、共同富饶的途径。我的理解,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是经济改革的内容,独特充裕就是社会改革的内容。在这些基础上,本世纪中期实现民主,那就是走政治改革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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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中国改革的每一个阶段,只有一种主体性改革,其他改革是辅助性的改革。上世纪90年代的改革,主体性的是经济改革,政治改革也有,是帮助性的,社会改革也有,也是辅助性的。这个过程非常好说明。在以市场经济为导向的经济改革过程中,民营企业长大了,就出现私有产权的问题。所以开始修正宪法,承认多种所有制,承认私有产权,到2007年出台了《物权法》。政治上的调整主要是容许民营企业家入党。这个是了不起的变化,使得共产党从以往的革命党开始转向执政党。革命党依附的是工人、农民,不是一个容纳性的政党,是阶级性的政党;现在开始向各个社会阶层开放,所有优良人士都可以加入共产党,这是一种开放性的政党。我认为,未来的历史看今天,这是共产党内部一个大的转型,即向执政党转型的开始。所以总的来说,90年代接受了80年代的教训,政治改革配合经济改革,配合得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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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经由90年代的改革,经济上基本的市场制度确立起来了。比如说1994年的税收制度、1998年的中央银行制度、参加WTO等等,中国市场经济基本雏形已经建立。也就是说,经济改革作为主体性改革的阶段性义务已经实现了。所以很天然的,本世纪初以来就开始进行社会改革,社会改革就变得非常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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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记:这项改革对于当下中国的意义,愿闻其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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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郑:社会改革有三个功能。第一个功能就是要还债。前面主体性的是经济改革,产生了很多的问题,比如说国有企业体制变化,从大锅饭到流动性劳动力市场,从前依靠于国有制企业上的社会保障、医疗卫生和住房制度已经不能适应新的条件,而经济改革本身又没能确立这些方面的社会制度。社会公正因此受到很大的伤害。还有对环境的破坏……这些都需要还债。第二,要通过社会改革来深入经济改革,说得更学术一点,通过社会改革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的本源。经济怎么增长?现在提出来要建立消费社会。实际上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以后就提出了,但那个时候只是政策动向,还没有国际条件。因为那时只是亚洲金融危机,西方没有金融危机,还没有产生足够的压力,使中国从出口导向型经济转向内需型经济。这几年不一样了,中国和美国、中国和欧洲的商业纠纷越来越多,一直积聚到2008开始的世界金融危机,涌现了世界性结构失衡的问题。各国都要对自身的经济结构进行调剂来实现世界经济的再均衡。对于中国来说,调整就是要把出口导向的经济转向内需消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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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怎么样建立消费社会?怎么样可以促使居民消费?这就要通过社会改革来实现。西方为什么能够树立消费社会?主要是由于它有社会保障,医疗、教导等等。我在英国察看到,对很多家庭来说,能有多少千英镑的存款就了不得了,因为上学不必太花钱,看病不要钱,或者不须要很多钱,住房也不贵。在这些方面有社会政策作保障,那么不花费干什么呢,没必要存那么多钱嘛。中国则不一样。中国社会在提高,在发展,但是大家都有不稳定感,看病需要很多钱,上学需要很多钱,买屋子需要很多钱,中国现在出了很多的房奴、孩奴,什么“奴”都有,是吧?在这样的情况下,没有社会保障机制,老庶民只能自救,就需要存款了。所以,建立一个消费社会需要社会的保障,没有社会保障机制是建破不起消费社会的。社会改革就是要建立把社会保护起来的制度,用社会保障的制度激励老百姓消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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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更糟糕的是,中国很多年来,尤其是地方政府,不仅没有供给社会保障机制,反而是通过破坏社会、侵害社会的方式达到经济的增加。比方说像医疗这一块,像教育这一块,在任何国家,无论是民主国家还是非民主国家,西方最发达的国家和第三世界欠发达的国家,都属于社会保障,是需要政府大批投入的领域。在西方社会,包含这些部分在内的公共部门都是非营利性质。而在中国,这些领域却成了暴富的领域――在世界历史上很少有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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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997年金融危机以后,有人出馊主张,把教育做成产业。因为人人都需要教育,这样做就迫使老百姓把大量的钱消费到那里去。当然中央政府素来没有说教育可以产业化,但实际上是产业化的,各级政府一着手,实际上中国教育工业化比所有国家都做得厉害。医疗这一块也是,病院成为暴富的工具,原来是公共服务的领域变成了赚钱的工具。住房当然更是这样。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,本来存在高度社会性的住房却成为很多地方经济增长的支柱,导致了目前的高房价。这些本来是需要保护的领域,就被货泉化了,商品化了――所以中国经济增长很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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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记:也就是说,社会政策被经济政策化了。或者如你一直所批驳的,中国只管经济高速增长,但独立的、清楚的、真正的社会政策根本就没有呈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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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郑: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。按照我的理解,中国为什么犯这样的过错呢,就是因为很多改革者,或者智库人士,他们没有把经济政策和社会政策区离开来。改革过程中,简略地把经济领域的准则利用到社会领域。在这方面,西方通过很长的时光,很惨痛的历史,才意识到和学会要怎样保护社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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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西方早期的资本主义,马克思《资本论》上所探讨的、狄更斯所描写的,那是原始的资本主义世界。资本主义的实质,按马克思所说的,就要把所有的东西货币化,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来交易,因为利润是资本独一的目的。这个对西方整个社会破坏得很厉害,就是“悲惨世界”。马克思当时得出的论断,资本主义本身是它自己的掘墓人。但是后来为什么资本主义变成现在这样呢?那是因为社会主义救了它。从原始的资本主义,过渡到现在比较人道化的资本主义,或者福利资本主义,这不是资本本身发展的逻辑,不是资本主义本身发展的逻辑,原始资本主义从其天性来说,怎么也发展不到现在的资本主义。怎么发展的呢?就是通过社会改革,把社会保护起来。现在西方对经济和社会领域有了比较迷信的辨别,经济这一块要市场化,尽量翻新、竞争,这是先进的症结。但社会这个领域要保护起来,不可以把社会领域无穷地货币化,或者用马克思的术语,商品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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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上世纪80年代英国的撒切尔夫人和美国的里根信仰新自由主义,进行大范围的改革,背景是要改革福利社会。西方社会因为福利过度化,影响了劳动出产力,影响了竞争能力。但是这场改革中,新自由主义仅仅发生在经济领域。撒切尔夫人也想把新自由主义运用到社会领域,教育、医疗等等,但是她失败了,在社会领域她退回去了。因为有民主政治的保护,大众可以通过投票否决。现在,大家有共鸣,这个领域政府是不可以退出无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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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回到中国的问题,偏偏是经济改革和社会改革没有分辨开,把很多经济上的原则放到社会领域,导致社会没有保护好。新自由主义进到中国,在经济领域它倒是没发生很大的作用。因为这个领域有庞大的国企,阻碍力量很大,当新自由主义碰到了中国庞大的国企力量的时候,它就结束了。但它转而跑到社会领域去,因为社会没有抵御才能。各级政府成了这些新自由主义的主体,因为能赚钱嘛,只要能创造GDP,怎么样都可以,GDP是目标,所有其他的都是工具性的,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就行了。所以,这些年来,中国把很多社会赖以生存的基础破坏得很厉害――尽管有经济的增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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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中国在80年代就已经提过,改革、发展、稳定。这很明确,通过改革得到发展,通过发展得到社会稳定,这是一个良性轮回。但现在的状态是,改革的动作不大,发展经济加快,社会不稳定。为什么?很简单,西方的新自由主义到了中国变成GDP主义,好多社会的东西都被破坏掉了,当然就没有稳定的基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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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好的民主才是好东西,中国如果在民主化之前不能把国家制度建设好,肯定是一个劣质的民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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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记:按照“三步走”的逻辑,社会改革的第三个功效是不是应该与政治改革有所衔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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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郑:社会改造的更深一层意思,就是要为将来的民主化奠定基本。这一块我长短常担心的。中国有人说,民主是个好东西。这有些果断。好的民主才是好货色,坏的民主比什么都坏。我们看民主时,不能光看欧美妙的民主,非洲、拉丁美洲、亚洲有些国家的民主,更像是劣质民主。不人可能保障,中公民主化了就是优质的民主,而不是劣质的民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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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为什么有好的民主,有坏的民主呢?就是因为制度建设。所以,我始终有一个观点:国家制度建设在先,民主化在后。国家制度很多,比如说基本的经济制度,更重要的就是社会制度。社会保障、医疗、教育、住房,这些都是社会领域非常基本的国家制度。西方民主,当然现在也有问题,但不论怎么说运作得比较良好,不仅仅是因为资本主义的发展,产生了物资基础,更重要的是社会主义的功绩,就是建立社会保障制度,减少社会分化,使得社会比较平等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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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好的社会都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结合,你不叫资本主义叫市场经济也可以。市场经济是人类社会到今天为止最有效的创造财富的机制,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可以创造财富,创造出一个中产阶级来,但是它本身不会保护财富,也不能保护中产阶级。保护财富、保护中产阶级的是社会主义。资本唯一的目标就是最大利润,不得不破坏社会,那么社会主义就把社会保护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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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所以我非常信服邓小平,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要联合,这一点说得非常好,社会主义就是要有社会维护机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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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市场经济创造了财产,社会主义发明了保护社会的机制,这样的情况下,根本国家制度就建设好了。有了这些基础国家制度,才谈得上好的民主。为什么拉丁美洲、亚洲有那么多的劣质民主?就是因为没有这些国家制度,在国家制度建成之前,过早引入选举民主。西方国家因为有市场经济的高度发展,有社会保护机制,它的中产阶级是最大的。当中产阶级是社会主体的时候,政党政治、多党政治是一个稳定的力量。因为是社会制约政党,不是政党之间相互制约。像美国,无论是共和党也好,民主党也好,无论哪一党上台都要照料宏大的旁边阶层、中产阶级的利益,只是一个偏右一点,一个偏左一点,但偏不到哪里去,因为一旦损失中间群体的话,谁也执不了政。这就是社会力气制约政治气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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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然而在一个高度分化的社会,假如跟两党制一配合,这种民主状态是最蹩脚的,恰好把社会一分为二。泰国事一个十分典范的例子,农夫选举出来的总理,城市居民不承认;城市居民选出来的,农夫不否认,全部社会一分为二。所以,中产阶层很大的一个社会,多党制是能够稳固的。而高度分化的社会,多党政治一来,就是无比劣质的民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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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记:可不可以这样理解:社会改革的门路通往完美的古代国家制度,并由此通往“好的民主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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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郑:对国家制度的建设,社会改革非常重要。我想,中国,创造财富的机制它已经找到了,就是市场经济。现在无论是宪法、党章,都承认和保护这一点。现在缺乏的是,怎么样保障创造出来的财富,怎么样把中产阶级保护起来,使得它持续强大。改革的早期提小康社会,现在提全面小康社会,我的理解就是要把中产阶级做大。中国可以不用中产阶级的概念,用全面小康社会来取代也是可以的,全面小康社会就是这样一个中产阶级社会。怎么样把所谓全面小康社会保护起来呢?就要通过社会改革和政治改革。温家宝总理所说的,通过政治改革来保障改革的结果,就要从这个角度来看。没有进一步的改革,不能把改革的成果、财富和成长起来的小康社会保护起来的话,它会散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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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总结一下,中国有什么样的国家制度呢?政党算一个,部队算一个;法治比较弱,概念都有了,但执法不行;基本的经济制度有一点了,但是改进的空间很大;社会制度刚刚开始。执政党依然要承当建设这些制度的责任。执政党是中国改革的主体,没有一个力量可以代替。现在大家都说NGO(非政府组织),这当然很重要。在改革过程中,市民社会的力量很重要。但市民力量在任何社会都不是国家制度建设的主体,而只是起督促和监视政府、给政府产生压力的作用。任何国家的制度建设都要通过自上而下的尽力。我一直强调,世界历史上看一看,大部分胜利国家基本的国家制度都是在民主化之前建立的。像德国最典型的社会保障制度,是俾斯麦这样的铁血宰相建立起来的。当然,这些制度在民主化之后有改良,这不需要躲避。所以,中国如果在民主化之前不能把国家制度建设好,确定是一个劣质的民主――从世界历史的经验动身,我可以这么比较有信心肠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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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为什么你是执政党,因为你要领导改革;那么你怎么改革,如何改,就要交代,要给社会一个愿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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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记:经济改革的成绩取得全世界公认后,中国“进一步改革”的能源在哪里?或者反过来问,如何给出一个理由,击退那种谢绝改革的声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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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郑:政治改革的重要性,我想谁都知道。但是,什么样的政治改革,怎样改,这才是关键。好多人光谈重要性,谈抽象的政治改革,我觉得已经不够了,关键是怎样定义政治改革。谈论政治改革,世界上不仅是中国这一家,从共产主义国家来说,越南共产党也进行政治改革,古巴也在谈论改革;前东欧共产主义转型国家在谈政治改革,西方民主国家也在谈政治改革,日本也在谈论政治改革。但是每一个国家政治改革的内容是不一样的。中国政治改革的定义权,应当由中国人自己来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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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中国念叨政治改革,迄今为止谈得最好的还是邓小平。1980年8月18日他在政治局扩展会议上的讲话《党和国家引导制度的改革》,谈得非常明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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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领导制度的改革是要强化一个国家的执政党的领导作用,这一点是非常准确的。但是这个领导作用要通过改革,通过制度建设来实现。我受意大利马克思主义者葛兰西的影响比较深,他提出政治就是要讲领导权的问题,领导权不是为了领导而领导,领导权是要做事情的――建设国家啊,推进改革啊,这些都是领导权的内容。就是说,你要确立一个领导权,但领导权并不是为了保护你自己领导者的利益,而是要为整体社会做事情。如果讲中国政治改革的话,这方面是很重要的,要确立执政党的领导位置,去领导改革。这和执政党自己的定位有关系,为什么你是执政党,因为你要领导改革;那么你怎么改革,如何改,就要交代,要给社会一个愿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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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实际上,中国这十多年来应当说改革议程还是明确的,没人说不改革,但是改革的力度和社会所冀望的已经相差很大了。甚至说,大家天天都在议论改革,但没有很多本质性的动作,中国社会已经得了“改革疲惫症”,长此以往,大家也不知道怎么样改了。以前邓小平改革是很有力度的,肯定一个什么样的目标,我就发动改革的力量,来达成这个目标。80年代是这样,90年代尤其是南巡谈话之后更是这样。现在回想改革开放30年,八九十年代做了很多的事情,无论从政策方面、体制方面,但是最近几年大家都意识到,变化就比较少了,尤其是体制上的变化比较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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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:但是改革的空间仍是存在的,而且并不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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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郑:当然。我们强调改革,往往都是很大的那种、很宏观的那种,实在好多细节非常非常重要,要一步步往前走,必须留神和器重改革的细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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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随意举一个例子,比如党政关系,党政关系的改革是中国政治改革的核心内容。这在西方是不存在的,因为西方的政党只是选举党。中国就党政关系的问题,80年代提出过党政分工、分开,也做过一些试点,并不是很成功。我方才所说的,中国共产党通过很多年的努力,盼望从一个革命党转向执政党,但是我觉得现在的中国共产党并不是个别意义上的执政党,而是一个行政党,政党亲身抓行政事务。这就出现了很多问题,政治事务谁负责呢?政治事务就荒漠了。执政党是要抓领导权的,但是现在执政党在抓行政权。这方面怎么来改革,我觉得有很大的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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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问题,就是政治责任制。从人类政治史发展来看,无论是民主社会、非民主社会,无论什么样的社会,都要断定一个政治义务制的问题。许多人意识到政治责任的重要性,但不晓得如何去实现。实际上,这个问题波及党内民主。哪怕不做其余更多的事件,只有党内票决民主一做的话,很多的变更因素就都出来了,政治责任也会明确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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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是党的这一块。政府和人民之间也是有空间可以做的。人大、政协狭义上说就是中国的代表机构,相干制度需要改良。怎么样建立代表和被代表人之间的关系呢?怎么样让人民通过他的代表来表白他的利益呢?这些都是制度建设应当考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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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另外,司法过于政治化,这是很麻烦的一件事。现在很多的弊病都是出于此。如果有权有势的人,可以通过权利或者钱把司法政治化,老百姓也可以这么做。中国当前的局面是,不仅当官的、有钱人回避司法程序,老百姓也想逃避,老百姓不服,我抗议、游行、自残,他也不服司法啊。所以我的观点是,既然按马克思的说法,法律就是政治意志的体现,那么执政党可以主导立法、把持立法。但是一旦法律发生了当前,政治就要休止了,就要通过专业的司法职员进行司法,保证这个程序。因为司法在任何社会都是社会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,不可以再政治化。这一块中国也有很大的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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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记:现在有一种声音,强调民主的细节。你对此有何分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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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郑:民主当然也要有细节的考量。我是指合法性的问题。在乡村我看到良多情形,村委会是选举出来的,党支部不是,村委会的正当性就比党支部高。咱们假想,如果乡长、乡党委是选举出来的,而县长、县委不是,这个县长、县委就很难有合法性。选举民主,中国叫票决民主,十七大提得很好,党内民主领导国民民主,这异常契合中国特色,先要党内民主,再做人民民主,也就是社会民主。党内的票决民主应该早于政府的票决民主,否则党政抵触一下子就会暴发出来。同时,中心的民重要先于处所的民主。这样的程序才合乎民主和国度轨制建设的逻辑。在中国,在考量民主化的时候,尤其要把国家的整合和同一斟酌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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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现在大家都在推动自下而上的民主,这是很危险的一个过程。自下而上,第一会产生合法性下沉,合法性都跑到下面去了,我是老百姓选出来的,我干吗要听你的,干吗要接收你的命令?第二会产生制度的分化。因为如果制度建设都在地方进行,那么就会产生国家制度多样性的问题,各地方就会你做你的,我做我的,这样,以后国家在制度层面怎么整合?中国的司法现在本身就是非常地方化的,如果再加上一个民主因素的话,就更地方化了。适度地方化以后,国家的制度建设怎么做?依照政治学上国家制度的逻辑,一定是自上而下建立起来的,没有一种制度是自下而上的,自下而上只是一种压力和推动力,不是建立制度的进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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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被社会推着走是很危险的,反映式的救火,那么大的国家这儿泼一下,那儿泼一下,水也不够用啊,这种局势保持不下去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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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记:你曾经描述过,目前中国主流社会心识已经表示出和既得利益的对立。我们的观察是,这种对峙越来越浮现为举动上的抗衡,以及心理和情感上的“戾气”。所以很多人高度关注改革中与既得利益团体切割的问题。你怎么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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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郑:中国改革有很多的政治空间,可以和社会改革结合起来。很要害的一点是,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权的问题。光有统治权、行政权,如果领导权缺少的话,就不好办。那么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权怎么来?这就要领导改革,把改革事业推向前进,这是当初最大的、最重要的领导权资源。葛兰西说过,一个政党要行使它的领导权,必需要超出本人本身的好处,代表其他各个社会群体、阶层、阶级的利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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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就意味着,执政党要有战胜这个艰苦的机制。比如,党必须是开放的,党不可以被既得利益所应用,党要超越既得利益――党当然有它的利益,没有利益不能成为一个组织,但它本身不可以成为既得利益,既得利益是关闭的、不开放的。所以党本身要开放,通过开放把握领导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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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怎么样超越既得利益呢?这是改革的技巧问题、策略问题。邓小平的做法是,有既得利益妨碍的话,就在外面培育新的利益,使得新的利益对老的利益构成压力,从而推进改革。当前中国改革的局势,比起邓小平时期,很多方面的条件都好多了。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,既得利益也是很强盛的,甚至比现在更壮大,包括思惟上、体制上、财力上,一大堆阻力,这就是当时为什么要强调思维解放。现在各方面的筹备更充足了,社会力质变强,请求改革的声音在,经济财力也在那里,改革的前提除了能人政治这一条,实际上要好很多。同时,党内民主完全可以实现领导中心的政治责任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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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所以执政党要看大局,要去领导,而不能被社会推着走,否则是很危险的。现在很多时候不仅是推着走,甚至是救火式的,哪里着火了,哪里救一下;哪里又着火了,又救火,这是反响式的东西,基本说不上领导。那么大的国家,着火了这儿泼一下,那儿泼一下,水也不够用啊。这种局面维持不下去的,必定要通过控制领导权,推进各方面的改革,节制、治理和解决社会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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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记:怎么破局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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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郑:那就是制度建设和体制改革。比如社会制度的建立,这比简单的维稳要好得多。不稳定是因为社会受到破坏,没有稳定的基础了。维稳只是外用药,而社会改革如果推行得好的话,就能构成稳定的基础。以新加坡为例,新加坡的分化也挺重大啊,基尼系数和中国差不多,或者还高一点。那它为什么没有社会稳定的问题,反而很和谐,中国爱慕得不得了?因为新加坡做到了保护社会,固然上不封顶,但它保底,把社会保护机制建设好了――80%多的居民住在政府的组屋里面,教育是有保证的,医疗保障也是有的。有了这些,中产阶级就得到了保护;有了这些,就没有相对的穷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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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而在中国,即便城市的所谓的中产阶级也在胆战心惊,今天是中产阶级,一个政策一变,来日就变成贫困阶层了。为什么强调掩护社会的概念?你把社会破坏掉了,哪有稳定?维稳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护社会,而不是损坏社会,维稳自身就是社会被破坏之后不得不做的政策,但这样一套政策出来之后又有可能加速破坏社会。并不是说一个完整同等的社会就稳定,贫穷社会主义也是不行的,也不稳定。通过保护社会到达稳定,这是各国一个比拟广泛的经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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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再一个就是体制改革的问题。好比说房地产改革了老半天,成果构成一个对立的局面,发明光靠行政压抑是不行的,要转变它的构造,所以要进行体制改革。比如中央地方财税制度的改革。目前的中央和地方关联是1994年分税制改革以后造成的。现在很多事情做不好,就埋怨地方政府。但是,地方政府的前途在哪儿,这急切需要考虑。中央出政策,地方政府出钱,这能做得成吗?中央政府财政收入很高,是不是相应的责任也要负担起来?或者不想累赘责任,那是不是要让一局部钱从新回到地方政府?地方政府要生存,不靠房地产哪儿来的钱呢?这些体制都是一环扣一环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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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说到地方政府,还有一线政府的问题。中国也好,西方也好,一线政府是很重要的。所谓的社会协调,国家和社会、政府和人民之间的关系,最直接的就落在一线政府。一线政府生效的话,这个社会怎么也不会稳定的。中国一线政府当下的处境,主要指县一级,首先从体制上就是被边缘化的。改革开放以后,行政层级其实增长了很多,层级增添就使一线政府被边沿化了,中央的一个政令,通过多少级政府才跑到一线,政令下不去嘛。边缘化之后,地方政府要做什么呢?那就只能是图利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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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些都是制度性的东西,比形象的民主要重要得多得多。所以不要抽象地去谈政治改革,有非常详细的内容。很多都是技术性的东西,并不是说做不了,不要把技术性的制度进步到意识形态层面来争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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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中国的经济改革,从70年代末到90年代经过二十几年,基本的制度建立起来了。社会改革也需要二十来年,现在差未几10年从前了。如果能在今后的10年通过社会改革,建设好社会制度,中国基本上安稳的发展不会有大问题,而尔后的民主化也就有了制度的基础和保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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