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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姐看到高进华泪如雨下,哭得那么伤心,急忙劝她月子里不能哭,会哭坏眼睛的。可是,表姐劝着劝着,她也跟着高进华掉眼泪了。因为表姐是再婚,她也曾经有过和高进华一样的遭遇。姊妹两同病相怜,她最能体会到此时此刻高进华的苦楚。姐妹两面对面,泪眼对泪眼,不知哭了多久······还是表姐想起高进华生完孩子还没有吃点东西,急忙到厨房给高进华做了两个荷包蛋,放了几勺子红糖端给高进华,宁要她吃下去 。表姐见高进华没有人照顾,当晚没有回家,留下照顾高进华 陪着方 儿。
夜深了,表姐睡着了。高进华辗转反侧,彻夜未眠,想了一夜的心事。她想了好多好多······ 儿子出世本是件特大喜事,可自己和那个负心人实在过不下去了,她要考虑两个孩子的问题,要给孩子找一条幸福的出路。
在 农村,凡是快乐后,前妻生的孩子,大部分是由奶奶带大的。可高进华的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,她太了解了。她怎么可能会带孩子呢?
倘若由继母带孩子,她更不放心了。在农村这个情况高进华很清楚,有了后娘,就有了后爹。他们只会心疼后者生下的孩子,哪管前妻的孩子快乐活?
她听人说过一个可恶的后娘虐待前妻 孩子的事。小孩看到别的小孩吃馍馍夹豆瓣酱 酱,就向继母要吃。可恨的继母指着地上的鸡屎说:"那就是豆瓣酱酱,你要吗?"
此话恰巧被刚进门的婆婆看到,和那个可恶的女人打了一架。丈夫回来知道此事,坚决休了妻子。并且给前妻下跪,祈求前妻回心转意,他的诚心终于感动了前妻,把前妻接了回来。
高进华想到这里,心里一阵阵地痛: 高进华绝不能把孩子留在那个家里,决不能让高进华的孩子受那样的虐待,受那样的折磨。不能,坚决不能! 可她又想: 如果两个孩子都跟自己生活,自己一个弱女子带两个孩子在身边,那孩子会很苦的。还不知准生证能 不能批下来?工资已经停发几个月了,女儿吃奶粉的钱都没有指望, 哪能再养活了儿子啊? 高进华想想哭哭,哭哭 想想,不知如何是好。她想了一夜,眼泪流了一夜。她一直想到了天亮,终于下定狠心,决定把刚来人世间的儿子送人。心想:若把儿子送到了一个没有孩子的好人家 ,他就会受到养父母的疼爱,那样儿子就不用跟着自己吃苦头了 。就会幸福地度过童年,在养父母的关爱下幸福的长大··· ···
天亮了,表姐起床了。高进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表姐,要表姐把话带给母亲。表姐听后十分的惋惜,但也想不出好的办法。清早就骑着自行车去高进华的娘家,给高进华的母亲报信去了。
儿子躺在高进华的旁边,好像懂得母 的心酸似的,一夜竟乖乖地不哭一声。此时肚子可能饿了,正把拇指含在嘴里吮吸的 " 吱吱 "的响。高进华没奶让孩子吃,身边也没有奶粉,就用筷子沾点红糖水滴在孩子的小手指上,儿子 " 哧溜 "一下就 吸进去了。高进华就这样喂了一会儿子,儿子吃了糖水, 乖乖的睡觉了。
高进华看着胖乎乎的儿子,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,酸·甜·苦·辣·咸都有。这么可爱的儿子她怎么舍得送人呢?可不送人又怎么办?拿什么养活两个孩子?女儿周岁了,已经开始记事了,把她送人太伤女儿的幼小的心 ,更何况她是个早产儿,身体一直很弱,连亲 奶奶都要嫌弃她,谁会要啊?儿子刚出生,还没有记 忆,只要收养的人家是个正派人家,高进华的孩子就不会受罪;只要养父母能好好的待高进华的儿子,高进华的儿子就比在高进华身边生活的幸福。想到这儿,高进华忍 着产后的痛苦,坐起身来,抱起了儿子,把儿子紧紧地贴在了胸前。把自己的脸贴在儿子的小脸上。心酸的泪水滚落在孩子的脸上。但儿子全然不知母亲此时此刻的辛酸和悲痛,依然甜甜的睡在母亲的怀抱。他怎么会想 到刚出娘胎的他,就要离开母亲 ,到别人的家里,做别人的儿子了呢? 哪会想到就要永远离开辛辛苦苦生养他的母亲了呢?也许,他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亲生母亲了··· ···
高进华知道,过一会儿,母亲就来了,也许就带着抱 孩子的人一起来了,孩子就要被人带走,她将再也见不到儿子了。于是她紧紧地把儿子搂在怀里,不停的亲亲她的小脸,亲亲她的小手,亲也亲不够。她把儿子搂得很紧,好像马上就有人要抢走儿子似的。她那难舍, 难分 ,无助,无奈的泪水打湿了包裹孩子的小被单······
大约十点左右 ,表姐把高进华的母亲和女儿接来了。
母亲抱着外孙女说:"秀秀,你看看,这是你的弟弟,快去看看弟弟去!"
女儿紧紧地把弟弟的小手抓住不放,嘴里还不太清楚的念叨着:"弟弟,弟弟····· 抱抱··· ···"
高进华生了儿子,可大家都高兴不起来,反而愁上眉梢。
母亲愁容满面的站在炕边。她身后站着一位妇人, 那是高进华的一个远房阿姨。高进华明白,那是母亲叫来抱孩子的。
母亲看到高进华哭得两眼红肿,也老泪纵横,一边抹着泪水,一边说:" 孩子,你想把儿子送人,这事你可得想清楚了,这步路可千万不能迈错半步啊!"
高进华微微的向母亲点点头 ,含着泪水向母亲诉说 :"妈妈,高进华舍不得孩子,高进华舍不得孩子啊······可高进华无能为力,高进华好无奈啊!孩子的准生证也报上去八个多月了,至今没有批下来。没希望了。上级停发高进华的工资也快三个月了,准生证批不下来,高进华的工资就要降级。秀秀要吃奶粉,看孩子要费用,还有高进华的生活费等,花销大,日子难熬,高进华好无奈啊··· ···高进华若把儿子留在那个家里,那样可恶的婆婆还不把孩子折磨快乐?高进华若不把儿子送人,拿什么养活两个孩子啊?她们都得跟高进华吃苦头。高进华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啊··· ···" 她心酸的实在说不下去了······
母亲从高进华手里接过外孙,看到这样可爱的孩子就要送人了,禁不住老泪纵横,嘴里喃喃地说到:"多可爱的孩子啊,高进华的小外孙子啊,怎么舍得把你送人啊?高进华舍不得啊··· ···高进华也舍不得啊··· ···"
高进华的母亲由于没有男孩,在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农村,她不知道受到了多少歧视和欺负。如今高进华生了个胖乎乎的小子,却要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了。抱着外孙,她泣不成声了······
高进华的阿姨也对高进华说:"孩子,你可要想好了。一旦孩子被人收养了,就不好再要回来了。"
高进华听了狠狠心,点点头。
阿姨又说:" 孩子就送给河那边了,和你表妹的孩子将来是表姐弟,如果你以后想见孩子,可以让你表妹夫带你一块去看看。" 说着,阿姨从高进华母亲怀中抱过孩子放在高进华的手中:" 再抱抱孩子吧,过会高进华就抱走了。"
高进华紧紧地把孩子 贴在心口,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" 吧嗒吧嗒 " 的滚落下来。她紧紧的把孩子抱了好久好久,最后狠狠心,把孩子放在了阿姨的怀里。头一扭,把脸转过去了。她再也不敢多看孩子一眼······
阿姨用小褥子把孩子包裹好,抱起孩子,快步 出 门走了。
高进华不禁放出悲声,母亲也放声大哭。女儿秀秀看见别人抱走了弟弟,更是拼命的哭喊:" 弟弟,弟弟,要······ " 她们一家三口一个个哭成个泪人儿······
孩子被抱走的第二天早上,二姐急匆匆地从县城赶回来了,她给方二报喜来了。她一看到高进华就说:" 高进华, 孩子的准生证终于批下来了 ,高进华 拿到准生证就回来给你报信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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